【锁赤向】渡
超级短小
是七夕贺文
一起划船的梗来自 @牛奶胡
写的不好……没能写出来那种想象中的意境/泪
七夕快乐鸭
01|
七月初七，正是七夕佳节。
大概任何节日到了最后都能变成商家营销的大好时机，总之平日里本就喧闹的商业街此刻愈发闹腾了，彩灯大把大把的挂在半空，连接起高楼间仅有的一点儿缝，显出来的粉色柔软得腻人，像是要不把大街都给满满当当的挂上便不能显示出今天是个多好的日子似的。
自然，这漫了天的灯光漫不进哑舍去，甜甜腻腻的气氛也没法透过那扇极厚重的雕花木门，把柜台后兀自坐着的人给引出去，沾一沾这节日的浪漫。
但有人能。
木门被人大大咧咧地推开来，连着带进一片亮眼的灯光，看着没什么温度，反倒是哑舍里几盏橘色宫灯灼热的有些烫人。
于是一点不属于室内的喧嚣被推门的人一并带进来，像半空中猛地炸开的烟花，铺满整个店面，倒也活生生的凸显了些烟火气。
医生迈进了店门，转过身把门关上，他手里还抓着一小沓广告，多是花店与小吃之类，清一色的粉嫩，另一边手也没闲着-----抓了支嫣红的玫瑰，紧挨着花瓣的地方用绸子系了个蝴蝶结，和外头的氛围倒是相得益彰。
“你去哪儿了？”
老板开口问他，医生还未凑近，听到他的话脚下顿了一顿，猛地抬起袖子深吸了口气，小声嘟囔，“真是的…还是沾上了。”
浓重的糖果味，同香熏与玫瑰的味道混在一起，腻的过了头，叫老板不自觉的联想起来那人某一任转世最爱吃的一种糖糕，黏乎乎的极招小孩子喜欢，只是医生大抵是在街上走了好一段路，身上沾的味道重了些，他许久不曾闻见，一时也没能习惯。
“去了趟花店。”医生把手里的玫瑰递给他，似乎皱了下眉，“我本来…想买一束的，不过那些味道太重了，你应该是不喜欢的，就只要了一支，喏，这个味道淡，我觉得还挺好闻的。”说完又从随身背着的包里翻出一袋包装精致的点心放到桌面上，“这家的东西都超级好吃的，我每样都要了一点，你尝尝看。”
“早就说过了让你不要买那么多的，我们两个人怎么吃得完。”老板自百宝阁上仔细挑了个亮色的花瓶出来，小心把玫瑰放了进去，又解了系在上头的缎带，折起来放进柜子里。
“今天可是七夕啊。”医生打开袋子，牛皮纸的质地发出些轻微的噪音，他顺手捻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吐出来的字句有些含糊不清，“要过节当然得买多一些了，再说了，吃不完也可以留到明天的。”
“哦？”老板随口应了一句，手上抓着块糖糕小小咬了一口，这糖味腻的有些呛人，他轻咳了一声，拿过茶杯一点一点地抿了一半才缓过来，只是那黏稠的味道一直纠缠在舌尖上，倒叫他莫名想起从前那些被遗忘了许久的琐碎事情来。
02|
那时的事，他至今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记起来一些了，守着那人的岁月太久，对他来说，这些特殊与否的日子均是如同沧海一粟的，一并碾进往日那些个不甚清晰的记忆里了。
只是有一件，他至今也仍是记得的。
莫约是民国的时候，即使身处于个极动荡不安的年代，这节日表面上也是过得欢喜的很，只是他向来对这些不起兴趣，只买了要备齐的东西便匆匆离开。
更何况，身边还跟了个六七岁的小孩。
从街上回去得走一段水路，他撑了船慢慢往回去，手上抓了桨有一下没一下地刮着，注意倒是全然放在了对面坐着的小孩子身上-----看着极瘦弱的一个男孩，人是他前些天出门时在小巷里头发现的，小孩发着烧，大抵是意识模糊的，只抓到了人就往他身上靠，缩成小小的一，生怕被他推开了似的抓的很紧，赤龙服的布料都被抓出了褶皱。
那孩子看着实在可怜，他便把人带了回去。
或许还有个更直接的理由，这是那人的转世。
他即便是打定了主意再不去接近对方，此情此景也终究是狠不下心的，如此，便把人留了下来。
那孩子与家人在战乱里失散，迫不得已才到了街上四处乞讨，只是眼下这年代，能够自保已是万幸，那丁点可怜的善心也在这局势里给消磨殆尽了，要人拿着全家口粮去帮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更是不可能了。
只是小孩虽失了家人，又受了这么些苦，却也没消沉多少，病治好了之后便又恢复了从前的活泼样子，大概是也知道遇着了好心人，不愿再叫他多费心的。
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倒也是懂事的很。因此他就是看破了，也未曾点开，只在小孩难受时候说上几句，能让人放松些便是了。
“先生。”小孩抬眼扫了圈周身的景象，轻声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呀？街上很热闹呢。”
“是七夕。”他淡淡回了一句，手上动作加快了些，木桨落在湖面，荡开一圈圈的涟漪，由大到小，造出个歪歪扭扭的圆。
“啊…是七夕啊。”小孩恍然大悟地揪了揪头发，“我离家太久，都给忘了呢。”
“哦？”老板似笑非笑地问他，“你这么小的年纪，也过七夕么。”
“啊…不是的。”小孩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家姐要过，会领我出去放灯，说是要求段好姻缘。”
说罢又低垂了头，极轻极轻地道，“不知道家姐…现在如何……”
“抱歉。”他自知道中了小孩的伤心事，忙开口止了话头，手下动作急促了些，引得那水面上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地荡漾出来。
像是乍一破开的冰河，迎来冰封许久后的第一缕生机，刮在湖心上，不轻不重的，却引人的很。
小孩望着他手上船桨怔愣许久，半晌，才软着声唤道，“先生。”
“您可以教我划船么？”
03|
“唔…那老板，你教他了吗？”
医生又从袋子里抓出来一块点心，又挑了块味道清淡的塞到老板手里，这些前世的往事他是半分记忆也没有的，现下听着老板回忆当年，倒也图个新鲜，只权当听了个有趣的故事。
“自然是教了的。”
他虽觉得这要求来的没头没尾，又麻烦的很，却到底是没有拒绝，兴许是那孩子一双眼睛晶亮的很，又是因着自己才挑起了对方的伤心事，被那双眼睛看着，总是没法拒绝的。
他想着，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心软的习惯到了如今也到底是没能改掉，现下就算是医生顺口同他把这些个要求再提上一遍，他也是没法拒绝的。
“欸，不过你说，他为什么要让你教他划船呢？”
“这……我也说不大清了。”
大概是思乡情切，借着着学东西的名义减轻些不敢说出口的念想吧。
“喏，和我倒是有些像。”医生拨弄着玫瑰的花瓣，鲜红的颜色像是缀在皮肤上的一点血痕。
是吧。
老板笑了笑，确实是有些像的，只是那孩子年幼，医生掩饰的要更好些吧。
而且，这七夕，是他心甘情愿的要陪着对方过的。
04|
“好。”
他朝前挪了挪，以便坐得离小孩更近些，手上轻轻抓过带点儿伤痕的手，连着桨一并握在了手心里。
伤是捡到对方时就发现了的，看着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刮了几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伤的，他也问过几次，只是小孩怎么也不肯说出来，便也没了下文，这划口刮的深，他没敢用力，却还是听得了一声轻微的抽气声，抬了头去看对方，那孩子面对着自己却又重是摆上了个无忧的笑。
于是他把力再放轻了些，几乎不敢再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掌，仿佛握着的不是个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孩子，而是某种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
木桨在湖面上划开，磕磕绊绊的，小船有些不受控制的摇晃，小孩不自觉地把桨握紧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划着，白皙的脸上泛开些红晕，面上的笑却凝实了许多。
水上清的见底，天色晕了大抹大抹的橘黄，洗净了最后一点儿浅浅的蓝色，把湖面映得一片通红。
他们正向夕阳驶去。
身后的喧闹逐渐听不轻了，小孩抬起头，倏地咧开了嘴，大声地笑起来。
他说，先生，七夕快乐。
05|
“现下想想，他也是那么些年来，第一个同我谈起这个节日的人。”老板长舒出一口气，捧起桌上放着的茶杯，又倒了满满的一杯回去。
“还有我呢。”医生凑过去夺过他手上的杯子，半真半假的道，“老板你可真偏心，我可是陪你过了好几个七夕呢。”
“是，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他道，低下头笑了笑，却被人捧着下颔猛地抬起头来，紧接着唇上便落了个温和至极的吻，带点儿轻微的糖味，连着些龙井的清冽味道，混在一处倒把他弄的有些晕乎了。
或许是又是因着这个太过突然的吻。
垫在下颔上的手被轻轻移开来，他蹙起眉，面对着医生一副颇为满意的模样，罕见的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啊，对了。”医生歪过头，笑着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是糅了外头挂着的千万盏明灯。
“老板，七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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